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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三回,徐弘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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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茍小七的提醒,孩子們繼續摸黑上路。今晚月亮好,看得見路,但是天晚了有些寒,茍小七就給每個人做了一個火把。有了這個火把,夥伴們都覺得像是在心裏亮起了一盞明燈。

突然,大家看見一道綠光一閃,一只狼出現在大家面前。大家很有經驗地往後一退,把武先覺突出出來,等著他彈琴退虎一樣彈琴退狼。茍小七明白,武先覺這招是萬萬不能再用了。他們遇到一只好忽悠的老虎已是萬幸了,沒理由再遇到一只好忽悠的狼了,於是他大喊一聲:“怕什麽?它就一只狼,我們五個人呢,打它!”

大家恍然大悟,原來這次是我們強大了呀!於是大家就“哇呀呀!”地掄著火把就沖了上去。那匹狼一見這陣勢,掉頭就跑,一點都沒猶豫。

這只狼一跑,歐陽寶說:“倚強淩弱,以多欺少,這世間的矛盾大概都是如此發生的。”

這時,幾個和尚出現在他們面前,為首的是一個黑臉大漢,看著痞兒他們說:“施主,你們是從哪裏來的?”

歐陽寶撥開眾人,拍了一下胸脯說:“我乃歸德府通判歐陽泰的大公子歐陽寶,前去進京考武狀元,路過寶地,想來拜訪一下搶先五老。這些都是我的朋友,此番是陪我去考試的。”

“哦,搶先五老他去搶險去了,不在山上。”

“啊!他去哪兒搶險了?幾時回來?”

“山下有一個地方井塌了,他就去搶險了。大約明日可回來。”

“那我們現在怎麽辦?”

“這樣吧,你們既然已經來了,就到我們岱廟去歇息一宿吧,明天上午搶險五老就回來了,你們就可以見到他了。”

“那你是誰?”

“我是寺裏的主持三清和尚。”

“那,好吧,只有這樣了。”

“施主,請,請隨我們來。”

歐陽寶他們跟著三清和尚一夥走了,來到岱廟。三清和尚安排他們住下了。

孩子們累極了,一躺下就睡著了,直到天亮。

第二天,孩子們早起用過齋飯,收拾收拾,準備到上去看看風景,說是要會當臨絕頂,一覽眾山小去。

突然,大家看見這循弦師太也住在這岱廟裏。三清和尚說她是來尋找某件事的線索的,她自己簡稱自己是“尋線”的。歐陽寶心想:哦,她是來尋找什麽線索?

循弦師太見到歐陽寶他們,想起了那日在胡非家聽房之事,有些不好意思,裝作沒看見,走了。大家也不便和循弦打招呼了。

中午,孩子們回來時,見到搶先五老回來了,坐在客廳裏,旁邊還坐著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一個中年男人。那男人雖然很瘦,但很精神,眼睛裏充滿了光彩。

搶先五老看到了孩子們,招呼道:“你們是來找我的吧?來來來,我來介紹一下我的一個朋友跟你們認識。這位是徐弘祖徐大俠。徐大俠,這些都是我的世侄,我來一一給你介紹一下啊。這位是歸德府通判歐陽泰大人的大公子,叫歐陽寶。這位是春華酒樓武勁松的二公子武先覺。這位是造甲的郎中令慕容望軍的大公子慕容痞。這位是造甲縣丞黑甲山的大公子黑寶鑒。這位是?”搶先五老指著茍小七問孩子們。

痞兒趕緊介紹:“這位是造甲鐵匠茍十八的二公子茍小七。”

茍小七聽痞兒這麽介紹自己,有些不好意思起來,“在下茍鐵匠的小兒子茍小七,見過搶先大俠、徐大俠。我不是什麽公子哥兒。”

徐大俠笑了笑說:“哦,見過這位小兄弟。”

搶先五老繼續介紹徐大俠說:“各位,你們今兒可是三生有幸,能見到這位徐大俠。這位徐大俠可是個人物。他平常都忙的很,不容易見到的。”說到這裏,徐弘祖不好意思地擺擺手,示意搶先五老不要過分誇讚自己。

搶先五老不理他這些,接著說:“徐大俠一生志在四方,不怕道路艱險,不避風雨虎狼,不懼強盜悍匪,與長風雲霧為伴,以野果充饑,以清泉解渴,出生入死。其足跡踏遍黃山、泰山、普陀、天臺、雁蕩、九華、武夷、廬山、華山、武當、羅浮、盤山、五臺、阻山、衡山、九異等名山,游盡太湖、民江、黃河、富春、閩江、九鯉湖、錢塘江、瀟水、湘水、郁江、黔江、黃果樹瀑布、盤江、滇池、洱海等勝水。真是一介奇人啊!”

徐大俠聽搶先五老這麽一說,更加不好意思起來,“我就是到處轉轉來著,沒他說的這麽神奇。你們也別大俠大俠地叫我了,叫徐霞客好啦。”

痞兒一聽,心想這這姓徐的還真是不謙虛啊,不讓人叫他大俠,到讓人家叫他“俠客(霞客)”,真是假客氣,就直言道:“這俠客(霞客)和大俠有什麽區別嗎?”

徐弘祖一聽笑了起來:“這位小兄弟誤會了,在下名弘祖,字振之,號霞客。我的霞是朝霞的霞不是大俠的俠。”

這下輪到痞兒不好意思了:“這樣啊,請大俠恕罪,痞兒魯莽了。”

“不礙事,這說明這位小兄弟是個直爽之人啊。你說出來,我講明了,大家就都清楚了。不然,你不說,在心裏鄙視我,搞得大家誤會就不好了。”

痞兒聽見徐大俠這樣說,心裏痛快,“哎呀,我就喜歡和徐大俠這樣的人說話,快意恩仇,有什麽就說什麽,沒那麽多假招子。”

歐陽寶此時一抱拳說:“在下歐陽寶,敢問徐大俠是在哪裏發財?”

“我不會什麽營生,我祖上在南直隸江陰有些產業,我靠吃祖產、吃老本活著。”

歐陽寶一聽,心想這人到處東游西逛,靠吃老本為生,還吃得這麽理直氣壯,多少有些大言不慚之嫌。

歐陽寶忍不住問:“那你家裏人不反對你這樣嗎?你就沒想過去考個功名,光宗耀祖什麽的嗎?

“我從來沒想過,我家人也沒那個意思。”

“你家人怎麽會不讓你參加科考呢?這可是天下有志男兒建功立業,揚名立萬的最佳途徑啊!”

“我為什麽要參加科考呢?為什麽要揚名立萬呢?”

“那你生為徐家的一份子,就應當建功立業,替徐家光耀門楣啊!只有這樣才能算是徐家的孝子賢孫,不辱祖先啊!”

“可我祖上從沒讓我去考功名的。他們只是讓我做我想做的事情就行了。”

“你家人怎麽會有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?”

“我們家人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,沒什麽不正常的。”

“這考科舉是世上所有人都認可的事,天經地義的事。怎麽到了你家就變了呢?”

“難道大家都認可的事就一定是對的嗎?不認可的事就一定是不對的?這是什麽道理?再說這科舉也不是世人一開始就有的,以前人們認可的是貴族世襲,再後來認可的是九品中正制,到了隋朝才開始有科舉的。科舉發展到如今也才幾百年而已,怎麽就成了這世人生活的唯一準則?我個人認為,只要是不傷天害理,不管幹什麽都是可以認可的行為。”

“徐大俠能不能告訴我,為什麽單單是你們家才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呢?”

“我聽說我祖上有一位先輩,叫徐經,他老人家和唐寅是同學,見過了一些科舉的黑暗,就告誡後人,不要太把科舉當回事,愛幹嘛幹嘛。”

徐大俠的奇談怪論讓歐陽寶無法認同:“在下對您老的看法實在不能接受。這當今的科舉是本著公平、公正、公開的原則替朝廷選拔人才的,是替我朝的江山社稷發掘有用之人。要是我朝之人都像閣下那樣任性使然,那我朝的國防由誰來保?朝政由誰來主持?律法由誰來維護?”

“我想你是誤會我了,我不喜歡科舉,不參加科舉,都只是我個人的想法,從沒要求別人和我一樣。我沒有否定科舉,相反的,我認為科舉是當今世上選舉人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。說起來,這世上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會有人喜歡或不喜歡罷了。”

搶先五老見歐陽寶無法認同徐霞客,怕他們說話說惱了,就站出來說:“我們這位霞客這些年可不單單是游山玩水,他把他考察到的內容都寫成了書,你們看啊,有《浙游日記》、《江右游日記》、《楚游日記》、《粵西游日記》、《黔游日記》、《滇游日記》等等,好多呢!還有啊,他用他的實踐發現這古書《尚書·禹貢》上說的‘岷山導江”是不對的,這長江不是發源於岷江,而是發源於金沙江。怎麽樣?你們說他歷不厲害?”

痞兒拍手道:“徐大俠果然不是單純地玩耍,不同於游手好閑之輩,是去考察地理風貌的,為後人留下很多的有用知識。趕明兒朝廷要是開一個科學考察舉人,那徐大俠就是當之無愧的科學考察狀元了。”

寶鑒笑著對痞兒說:“也虧你能想的出這‘科考’狀元一說。”

武先覺對著徐霞客深深地作了一個揖,說:“徐大俠在上,請受晚生武先覺一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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